2003年9月19日,南京长江大桥多了一道风景,在川流不息的大桥上,人们总能看见他的身影。
头戴安全帽,一身红色运动服,一辆破旧的电瓶车,一大壶热水,外加一个用来对准江边护栏的望远镜。
他不是观景的游客,他是一位生命守护者。17年来,他救下了403位轻生者,帮助开导了11080位对生活无望的人。
他被人们誉为南京长江大桥的“生命守护者”,他叫陈思。
他说:“我不仅要守护一座桥,更要人们一起守住心。”
普通市民陈后军
陈思原名陈后军。出生于1968年的他,恰好与大桥同岁。
陈后军是江苏宿迁人,幼年丧母,父亲身有残疾,是年迈的奶奶一手把他拉扯大。在乡下,陈后军的奶奶是街坊邻居中的“金牌调解员”。
农闲时,奶奶就会带着年幼的陈后军,去帮助邻里乡亲调解纠纷。
儿时的经历、奶奶的热心肠,都深深地影响了陈后军,让他养成了爱管闲事的习惯。
1990年,年仅22岁的陈后军告别奶奶,跟着同乡从宿迁一起来到南京打工。
经人介绍,他们在一处建筑工地找到了活儿。从小不怕吃苦的陈后军,卖力干了2个月,没成想,老板却卷铺盖跑路了。
辛苦劳作最终却分文未见,从老家带来的一百斤大米也即将见底。同乡人尚有余钱搭乘大巴回乡,而身无分文的陈后军,只能计划沿途讨饭,步行回家。
就在讨饭时,他遇见了一个老乡,老乡对他说:“回家有什么出息,在这儿,只要不懒,饿不死你。”
于是,外地人陈后军就开始在南京驻扎下来,捡破烂、卖农产品、打工,年轻人凭借着自己的勤劳,也渐渐地在南京站稳了脚跟。
历经5年的打拼,手头有了积蓄的陈后军,于1995年开起了自己的小商店。
虽然卖的商品利润不高,但好在薄利多销。每个月也都能有近千元的收入,这让来自农村的陈后军深感满足。
有瓦遮头,有床可暖,有自己一席之地的陈后军,随后也如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,娶妻生子。
每每提起那段日子,他总是喜笑颜开:“梦里都能笑醒,感觉自己终于在城里站住脚了!”
往后的生活越来越好,但在陈后军心中,他却始终记得,作为一个外地人,初到南京那几年的不易与辛酸。
这种亲身经历,让他在面对大桥上企图自杀的外地人时,总是能够更容易地体会到对方的心情,做到感同身受。
“生命守护者”陈思
陈思这名字,是陈后军随口说的。那是千禧年的事了。
那一年,还是小商人的陈后军去进货,途经长江大桥,在南堡西侧,他看见一脸色焦黄的女孩正准备寻死。陈后军火急火燎地找人帮忙,想把女孩救下来,没想到却只得到一句:“唉兄弟,这块想死的人多勒。”
碰了一鼻子灰的陈后军还是不忍心,爱管闲事的他只能独自上场,拉了女孩一把。
他把女孩抱了下来,在开导中得知,女孩想到南京打工却误入了传销组织,从亲戚借来的钱全都被骗走。她拼命逃出虎口,却身无分文,感觉没脸见父老乡亲,这才自寻短路。
好心的陈后军给她买了面包、水和回家的车票,直至目送她上了回家的车才安心离开。
这件事很快被媒体捕捉到,面对一涌而来媒体,陈后军随口就说自己叫陈思,颇有种好汉不留名的气概。
那时的陈后军不曾想到,陈思这名字,会在往后十数年光阴中,牢牢地和大桥绑在了一起,不仅改变了他自己的人生轨迹,也改变了数百户家庭的命运,影响了上万人的人生。
千禧年在大桥上救下女孩一事,让陈思意识到,人是能救的。但距离他真正成为大桥上的劝生志愿者,还有三年时间。
2003年9月10日,一男子跳桥自杀,摔死在桥下的花坛,那血肉模糊的画面,冲击着电视屏幕前的陈思。同年,一宿迁女孩,因失恋,加上没找到合适的工作,留下遗书之后,也从桥上一跃而下。
“要是有人开导就好了。”接连听到这样的消息,陈思无不惋惜、感慨。
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2003年9月19日,时年35岁的陈思,正式走上了大桥,成为大桥上第一个自杀救助志愿者。
自那天起,每逢周末,在川流不息的大桥上,人们总能看见陈思的身影。他身穿一件印有“善待生命每一天”的红色运动服,骑着一辆破旧的电瓶车,认真地在桥上来回巡视。
大桥全长6.7公里,骑车往返,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。骑行途中,陈思常常要留意行人的神色,一看到不对劲的,或是随即停下来沟通,或是伺机而动。
救人救多了,陈思的直觉变得十分敏锐。100米之内,只需一眼,他就能看出对方是否有轻生的念头,其结果,也常常八九不离十。
自2003年至今,巡桥救人已经成为了陈思融入骨血里的习惯。经他成功救助的轻生者,已达403位,心理咨询11080位。
17载春秋,静默无言的长江大桥,见证着陈思用自己的一腔热血,温暖和唤醒了一颗又一颗对人世冰冷绝望的心。那个厚实的身影,也成为了大桥上最特别的一道风景线。
曾经的普通市民陈后军,也活成了民众心中公认的——南京长江大桥的“生命守护者”陈思。
“大桥可以冷酷,但人不可以冷酷”
“从南堡数来第13个电线杆,自杀最多。”
“在我脑海印象当中,就这么远汪汪的这个地方,底下都是跳过人的地方。”
站在桥上的陈思,抬手指去,平静的语气里仍透露着些许沉重。采访的镜头顺着其手指的方向摇过,只见行人三三两两。
这些年的步履不停,让陈思对大桥的每一处,都熟悉得如同自家物件一般。与日俱增的,还有对人世辛酸二字的理解。
在那本被命名为《大桥日记》的本子中,陈思详尽地记录着每个轻生者的故事。
这其中,有发现丈夫出轨,希望其回心转意而不得,导致自我抑郁,趴在桥上沉默不言的家庭主妇;
有痛苦于无法与心爱的人相守,感觉活着没意思,雨中独自在桥头徘徊的女研究生;
有接连遭遇投资失败、生意失败,倾家荡产,一无所有的中年男子;
也有长期备受家暴煎熬的女人;儿女不孝、一身是病的耋耄老人;爹妈不理不顾、无依无靠的青少年……
不同的年龄,不同的阶层,不一样的人生困境,陈思的《大桥日记》,记录了一个又一个饱受生活磨难的人间血泪故事。这些辛酸故事下,无一不是一颗颗千疮百孔的心。
救人最难的,就是救心。
在早期,陈思会把救下来的人送到派出所,但随后发现,很多人从派出所出来后,又轻生去了。他曾在早上救过一红衣女子,交给警察后,吃完午饭再上桥时,还是看见女子又跳了下去。
想死的人,必定都有着一时半会难以解开的心结。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,陈思开始把救下来的人往家里带,却因影响家庭生活,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。
去外面租小旅馆,又被老板深鞠一躬送了出来。几经周折,他终于在一老旧小区,以5000元每年的价格租了一处民房,作为救助善后根据地。陈思将其美名曰:心灵驿站。
那一年,正是2006年。陈思的小商店因拆迁关门,他只得去物流公司工作。
工作日就去上班,赚钱维系生活。周末就去巡桥救人。每个月的工资4000元,一半上交妻子,一半用来维持驿站的运作。
尽管费用有限,驿站的条件也很简陋。但陈思却心思细腻,想了很多法子来帮助轻生者解开心结。
他买了很多啤酒白酒,用来打开对方的心扉;怕他们有任何过激的举动,不敢放置任何打火机和刀,取而代之的,是墨汁宣纸,时不时还教其写字助其静心;在墙上,更是随处可见“允许别人不要你,但自己不能放弃自己”等鼓励的话语……
这些还只是简单的,但凡遇到更复杂的,诸如家庭纠纷、儿女赡养、经济困难之类的善后,陈思更是为其忙前忙后,四处奔波。
明明只是萍水相逢,救助也只是出于一片好心,但陈思所做的,已经不仅仅是尽力而为,无论是出钱出力,他都是竭尽所能,真诚地帮助对方,关心对方。
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这些轻生者:人世间并不总是充斥着磨难与绝望,始终有人在重视、在珍视他们,人间依旧值得。
陈思曾说过:“大桥可以冷酷,但人不可以冷酷。”他也确实做到了。他凭自己的一腔赤诚,重新点燃了多少轻生者心中的希望,他用爱与行动,拉回了一个个在鬼门关前踟蹰的人,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关于生命的奇迹。
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
救人早期,陈思是孤独的。这种孤独,伴随着不被理解、质疑,被打耳光、遭到谩骂更是家常便饭。
一开始,他本着“宁可误会、绝不放过”的想法,一见到人在桥上徘徊就会上前搭讪,没少被骂“神经病”,怒气者,更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。
有一回,一对年轻夫妻在桥边吵架,妻子用高跟鞋抽打着丈夫的脸,在一旁调解的陈思也不幸中招了。
高跟鞋打中了他的眼角,血喷涌而出,还是路人帮忙打的110,他才得以被送到医院。
那一次,伤口离太阳穴只有1厘米,缝了18针,最后还是陈思自己付的医药费。
与受伤相比,更让陈思感到难过的,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。
那一年,陈思在桥上发现一女子,因与丈夫吵架被赶出家门,正在桥上徘徊。在女子的旁边,坐有一神色异常的男子,正在玩电脑。陈思拜托周围的人帮忙看住男子,自己则带着女子下桥。
等到他匆匆赶回来时,男子已经不见了,只留下背包和电脑。据警察说,电脑里有男子的遗书。
陈思为这事难过了好多天,这也让他深感一个人力量的单薄。
从03年到06年,大桥上的劝生志愿者,只有陈思一个人。尽管又辛苦又孤独,但他心里,始终有一个坚定的信念: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,唤起更多人的责任感和爱心,来关爱身边的人。
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
随着各路媒体的报道,越来越多人了解到陈思的事迹。从2006年开始,陆陆续续有志愿者加入到他的行动中来。这其中,不乏有曾经被救助过的人。
在德国导演拍摄的陈思纪录片《天使在南京》中,就有这样一位中年男性志愿者。
2006年,正处于事业起步阶段的他,背负着巨大的外债压力,一年级的女儿又得了白血病。内忧外患之下,男子打算自我了结。
正当他在桥上抽完最后一根烟,准备告别人世时,陈思出现了。连哄带骗,把他骗下了桥。后来解开了心结的男子,自愿加入了陈思的救助队伍。
多年后,在面对镜头忆及往事时,男子依旧双眼通红,泛着泪花。一行人坐在饭桌前,觥筹交错,谈笑风生之际,他对着记者诚恳地说到:“我有什么事情想法,我会跟他谈,我不跟任何人谈。”
陈思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人人生道路上的导师和引路人。
在救助志愿团队中,志愿者亲切地称呼陈思为“师父”,他把自己多年来总结的救助经验和流程,毫无保留地教授给徒弟。其团队志愿者最多时达到5700余人,其中多数都是大学生。
虽然随着学生毕业离开,去了不同的城市,目前团队只剩下100来人,但陈思依旧乐观,他希望,这些年轻人去了不同的城市,能把这份爱也带到其他地方。
受到陈思感染的,不仅仅是通过新闻慕名而来的。还有很多,都是他身边的普通民众。
57岁的王体明,8年前通过朋友的牵线,认识了陈思。在了解了他的事迹后,王体明自愿成为了救助队伍中的驾驶员,专门负责护送救助下来的轻生者安全到家。
心灵驿站旁的餐馆老板娘,在陈思的影响下,也成为了志愿者中的一员,提及陈思,她一脸坚定地表示:“需要我帮忙的,我肯定不会说什么,肯定会帮他的。”
当年那个独自一人在桥上救人的陈思,已经在潜移默化中,感染和影响了一个又一个的身边人,在爱心救助这条路上,他不再是孤军作战,他的身后,爱的种子正在萌发。
“我之所以坚持这种风雨飘摇的烛光之力,就是希望世间能少一些遗憾”
常年在外行善救人,家庭全靠妻子一人打理,陈思对妻女一直心有愧疚。
女儿中考那年,陈思原本可以用自己的见义勇为奖,为她申请加分,后来却因为顾着帮人处理善后事宜而忘了。女儿想报中考押题班,陈思却因为刚交过驿站的房租而再拿不出钱。
尽管如此,他心心念念记着的,始终是驿站。出名后,陈思也断断续续接到一些社会援助,某基金会每个月给5000元作为驿站的经费,但依旧入不敷出。
面对媒体记者的采访,陈思曾调侃地说,没人来请自己拍广告,“要是有人找我,我一定答应。”对于广告费,他则明确地表示,这个钱不会用到自己家里边,“我用不着”。
相较于经费的短缺,从生活费里抠一抠还能勉强撑下去,陈思心里接受到的大量负面情绪,就不是那么容易排解了。
自从上桥之后,随着救助的人越来越多,陈思听闻的各种悲惨人生故事,接收到的各方负面情绪也随着增多。
早些年,遇到救不下来的人,看到他们的惨状,陈思总会做噩梦,常在半夜里惊醒。作为开导者,他常常为别人寻找出路,作为个体,他也迫切地需要为自己打开一个出口。
为了排解压力,陈思会跑到寺庙里,吃斋念佛,和僧人谈心。
老和尚曾开导他:“没有人可以救所有人,只有他自己可以救自己。你救他,不要觉得他们是包袱,也不要把全部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。”
直到最近这几年,面对救不下来的人,陈思才学会了背对那些惨状,不再过分苛求自己。
现年52岁的陈思,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。常年累月的巡桥救人,让他的整个背部都是太阳灼伤的痕迹。由于经常骑电动车,身子总往前倾,他的颈椎、胸椎和腰椎也都是病。更是要常年靠降压药来控制血压。
2016年至2018年,长江大桥曾封桥维修,没能巡桥时,陈思闲不住,改去巡沿江沿岸的码头,一天下来,还能跑6个巡查点。
但近两年,年岁的增长,体力也渐渐跟不上。陈思常常感觉累得慌,却依旧不敢怠慢。
志愿团队中,徒弟都在心疼他一把岁数了,还时常冲在前头。但对陈思来说,退休没有概念,他还想救到自己救不动为止。
那年刚开始救人时,陈思的妻子曾说他“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”。没想到,这却成了他坚持最久的一件事。
自2003年以来,单电动车就换了9辆,皮鞋不到2个月就要换一双,就连心灵驿站,都腾挪了5个落脚点。
这期间,陈思从默默无闻的普通市民,到媒体竞相采访的名人;从一个人的行动,变成了一群人的行动;从不被理解到被了解,从被质疑沽名钓誉到被接纳,陈思也曾遇到很多难以为继的时刻,也曾一度想要放弃。
但他最终还是克服了诸多困难,走到了今天。他曾经在《大桥日记》里自我勉励道:“要让千千万万面临绝望的人看到希望,陈思你一定不能倒!”
而今,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,两鬓已经渐染白霜。他为自己力量单薄、出手缓慢而深感不安,但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坚守在大桥上。
他说:“我之所以坚持这种风雨飘摇的烛光之力,就是希望世间能少一些遗憾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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